【羡澄】山鬼 (九)

#执念深刻鬼主羡x失忆妖娆山鬼澄,中长篇不定;

#解谜章。 @独孤璃幽 幽幽前排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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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拾三今天过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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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


魏婴正坐在夷陵山脚下的一个小茶棚里喝茶。

 

这般的乡野茶舍没什么好茶,只是碗很大,白瓷细纹,粗茶沫子里重重地洒了一把盐巴,入口有些咸涩,魏婴面不改色地喝了大半碗,终于将那瓷碗推进桌子中央,又从袖子里摸出几文钱来。

 

茶棚在这儿不少年,魏婴也总在夷陵,是以祖孙几辈他都见过,如今当家的是个年轻的小后生,笑起来是家里一脉相传的带着灵气的憨,拿着茶壶又给魏婴添了半碗。魏婴瞅着那水柱落进碗里,喉咙上下动了动也还是没能将话说出口,只好冲年轻人笑了笑,端着那碗到隔壁的桌子边坐下了。

 

桌子边原本坐着的客人抬起头来,盈盈一笑道:“公子。”

 

——竟是个漂亮姑娘。

 

魏婴却只冷淡地一点头,余光送着拎着茶壶的老板走向后厨,手指在桌面上扣了两扣,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我早已不是凡人,尊驾也不必藏着掖着。”

 

姑娘轻笑出声,芙蓉面上眉眼俊若桃李,莹白的指尖点在朱唇上,笑起来仍带着三两分少女般的天真无邪:“是了,我早便见过你,但你那时还不长这样子,”她将手指比出个脸颊的轮廓,眯着眼回忆道,“没有如今这般好看。”

 

“尊驾乐游人间,可叫我好找,”魏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一点寒气从他狭长的桃花眼间写出来,冻住了自茶碗袅袅而上的几缕轻雾,“我姑且来问问,尊驾打算何时回山?”

 

“你既能寻我到此处,倒连这个都不晓得吗?”姑娘黑亮的瞳仁在眼眶里转了几圈,故作惊讶道,“我何时回去,可全都取决于你呀。”

 

魏婴蹙起眉,心里某一角迅速地坍塌冷却下去,自山里便一直有的不祥预感迅速蒸腾开来,他将手缩回袖口,下意识地摩挲起袖边刺绣的暗纹,半晌才低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婴其实一直都对江澄如何跑去那座山里还久居百年的事情存有疑虑,可惜江澄对之前的经历一无所知,他偶尔问起,江澄也至多只能答上似乎是与什么人有过一个约定,要在这山里等他回来。魏婴来前曾观此山颇有异象,该是神明存焉之地,便也在心里将自己当年不治而愈的事计较一番,也就大概有了想法。

 

直到几日之前他与江澄胡闹后哄人睡下,自己在山间闲转时不慎闯入了乐游山秘境,与山的神识搭上了几句话,这才确定江澄与山鬼结契是真,他放下宗门故交,舍人世坦途,将百年时间空耗于此,全都是为了一个魏婴。

 

可那时候,他尚且还没有能跟江澄说上一句:我其实属意你已久。

 

江澄却太大胆也太固执,从前便是个撞了南墙也不晓得回头的,在有关他的事情上更甚,魏婴沉默地想起百年前与他分别那一夜里自己的那几句胡言乱语,那时候金光瑶的软剑刺进江澄的胸口,他站在蓝湛身后呆滞地看着,仿佛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忘机琴的细弦割进心脏,咯吱一声,先切断了上边的肌肉和薄膜,最后才扎进血管里,咕嘟咕嘟地向外冒出血来。

 

他将一把蝴蝶刀握在掌心里,利刃切割进手上的纹路里,终于使出全身的气力对江澄说,“对不起,我食言了。”

 

也是真的食言了。

 

因为他从来不配拥有将来。

 

他抬眼看了看观音庙外的雷雨,心中默念与江澄的诀别。

 

后来凶尸闯进破庙里来,他召温宁以抗,自己却始终立在江澄和战局中间的位置背对着他,只求万一温宁这座防线被击溃,他能用这副身子再为江澄和金凌挡个一时片刻。

 

他手上流的血没让任何人看见。

 

直到江澄在身后叫他:“魏无羡。”

 

他转回头去,手上的蝴蝶刀“当”地一声落了地: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通体漆黑的长笛,尾端的红穗是新换的,沾了一点不知是谁的血。

 

陈情。

 

那笛子一直放在他的袖子里,每一年换个新的穗儿,便陪他至今。

 

 

如今他坐在这四面漏风的茶馆里,手里握着的还是这柄陈情,他用苍白的手指将它从袖里取出来,啪嗒一声抵在桌檐儿上,一字一顿地重复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魏婴周身的鬼气已经控制不住泄出来,在脚边晕起一个朦胧的漩涡,顺着地面向四周蔓延开来,夷陵感受到领主的怒气,瑟缩着在沉默中打摆,他身后老树的枝叶颤栗起来,被漂去了鲜绿,枯萎地落到地上去了。

 

那姑娘却浑然不觉的样子,依旧笑弯了眉眼:“那年他来寻我,同我说要‘求一个凡人不可为’,”她很显然陷入了一段有趣的往事里,“他那时眼角被勾了一道口子,血流了半张脸都是——但他擦干净了,倒的确是个俊俏的年轻公子——同你一样。”

 

“他求我到人世救你,自己便只好替我做乐游山的山鬼,被剥去往世记忆困在山上,”山鬼道,“非旧友故交绝迹不可归,非梦外烂柯难得恕——逆天而行,必有厚损。”

 

魏婴愣了愣,半晌才终于抖着嘴唇轻声道:“我不死,他不能回。”

 

我死了,他回来后该怎么办呢。

 

他回来后,我死了该怎么办呢。

 

魏婴定定地看着桌上的茶碗,茶面上恍然浮出的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庞:他有一双弧度圆润的杏眼,漆黑的瞳仁里曳着一点淡光,神色却是冷漠而疏离的,薄唇的唇角微微下压,露出一点似嘲又讽的弧度来。

 

“有法可解吗?”

 

“一份神契须得到完成时才能解除,除非——你?!”

 

“除非契约一方消失。”

 

魏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山鬼的斜后方,这时正淡漠地转过身来,将苍白的手指重新卷回袖子里,山鬼仍然保持着斜靠着桌子的动作没有动,背后轻衫上已经蓦然多了个汩汩冒血的大窟窿。

 

何彼襛矣,华若桃李。

 

带着惊恐的眼望向魏婴,她唇角流出的血像樱桃一样红:“你?!你竟敢弑神——?!”

 

“——必遭天谴。”魏婴的语气还是很平淡,好像只是解释了下雨天合该撑伞这样普通的一件小事,终于略带讽刺地勾起唇角,“虽然你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山中精怪,到底还是半脚临了仙门,我晓得。”

 

山鬼从长凳上歪倒下来,灵力混着血液从胸口的血洞里用出来,她的手指徒劳地握着,还是没能阻止生命力的消逝,“你杀我、你杀我有什么用!我是乐游山的、的山鬼,是依附山的寿命而活,只要山还在、契约就永远不会解除!”

 

“削山跨海,这世上已没有魏某不敢为之事。”

 

魏婴低着头看她,眼里除了苍冷外再没有别的色彩,恰如风雪里的圣境长白,不辨悲喜、不近人情,远处是巨冰覆盖的千丈悬崖,近处便只剩了白茫茫的一双,被大雪掩盖住的脚印。

 

而山鬼带着快意和怨毒仰头看着他,放任自己的身体从脚尖开始燃成灰烬,最后连剩下的一小泊鲜血也带走了。

 

茶棚的老板从后厨走出来,破旧的帐篷下面,只剩下了一位客人,他从茶碗里抬起头笑了笑,又从袖子里摸出几个铜板来,“那位姑娘有急事先走了,茶钱我替她付。”

 

魏婴站起身来,信步向乱葬岗的方向走去,眼见着前头乌云密布压顶而来,第一道天罚来时他心里只想着山鬼死前嘴唇微动:

 

山可平,他也可以死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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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大家今天的留言我都看到啦,感谢大家,就不一一回复了,是真的很开心自己的文章能被大家喜欢,尤其看到有的小天使说是因为我的哪篇文章而开始嗑羡澄,这真的是对我最高的评价辽。

但是我还是重申,我不会弃坑的,会一直写到枯萎为止,所以小可爱们不要说有缘再见的话啦,只要我勤奋,只要您喜欢,那我们天天都可以见。

感谢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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